一位让中国人民难忘怀的日本动画专家:持永只仁(图)

提起新中国美术电影奠基人，人们首先想到的是漫画家特伟，其次是儿童文学家金近，八路军干部靳夕及延安干部李克弱。人们往往忽视了还有一位国际友人，日本动画专家方明，他在新中国美术电影筹建时期作出了重要的贡献。为此，北京电影学院动画学院在一年一度的学院奖中特设了“持永只仁奖”。

毛主席在《纪念白求恩》一文中说：“一个外国人，毫无利己的动机，把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当作他自己的事业，这是什么精神？这是国际主义的精神，这是共产主义的精神，每一个中国共产党员都要学习这种精神。”白求恩同志是个医生，他以医疗为职业，对技术精益求精；在整个八路军医务系统中，他的医术是很高明的。这对于一班见异思迁的人，对于一班鄙薄技术工作以为不足道、以为无出路的人，也是一个极好的教训。白求恩是作为一个医师帮助中国的抗日战争，而持永只仁是作为一个动画专家帮助新中国的美术电影筹建。毛主席在1967年10月4日亲切接见了持永只仁这位日本动画专家。

中国的漫画与日本有着很深的渊源，提起中国漫画之父丰子恺，是他第一个把“漫画”一词从日本引进到中国来。（丰子恺于1941年撰的一篇《漫画》一文中说：“‘漫画’这两个字最初是日本用出来的。后来舶来中国，到今日已经盛行。”）人们总要想到日本画家竹久梦二对他的影响；而中国动画家与日本动画家的友谊，最让人们耳熟能详的还是手冢治虫与万籁鸣的故事，特伟是新中国美术电影创建的主要负责人，但他认为持永只仁在技术上对中国早期美术电影给予了很大的帮助令他难以忘怀。

据特伟先生回忆说：“1949年2月由夏衍和黄新波介绍，我在香港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同年3月，领导上点名指派我作为南方组美术方面的党组成员，参加了在北京召开的新中国第一次‘全国文代会’。会议期间，我得了很严重的胃病。这时，我爱人被分配在辽宁的东北电影制片厂，有人规劝我也去东北厂，搞动画片去。我表示愿去长春东影养病，但不搞动画片。因为我不愿意放弃我的漫画事业。当时北京电影局长袁枚之同意了，他说：‘你就去吧？主要养病，病好了，想到哪里，再说嘛。’听了这话，我就去了。可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在当时的东影动画组，除了日本人持永只仁（方明）夫妇外，只有几个训练班的学员，力量很是不足。这时他们已拍出了木偶片《皇帝梦》和动画片《翁中捉鳖》，而主要负责动画技术方面工作的就是持永只仁这位日本动画专家。”

方明，本名持永只仁（1919—1999），1919年3月3日出生，祖籍日本佐贺县，1939年入映画社，师从日本动画大师濑尾光世，左派人士，日本共产党党员。1945年7月来到中国东北就职于“伪满”，抗站胜利后，伪“满映”被我党接收，他应邀加入东影。在东影，他担任了新中国第一部木偶动画片《皇帝梦》的动画设计和动画片《瓮中之鳖》的导演。

《皇帝梦》是他拍摄的第一步木偶片。尽管在学生时代，他曾接触过木偶，但复杂制作和简陋的拍摄设施，一度成为最困难的事情。比如如何使木偶站立，如何让木偶的关节活动自如等等。这不仅有技术上的困难，还有物质上的困难。《皇帝梦》的制作，在当时的环境来说，各方面都是比较成功的，但从制作的经验来看，不论是木偶片还是动画片，注重动画基础仍然是关键所在。有一天，袁牧之把持永只仁叫到他的宿舍，说：你去哈尔滨一趟，朱丹在哈尔滨新华社等你，想同你谈谈。于是，警卫员的照顾下，持永只仁和方达一起乘车出发了。

在哈尔滨，由于他的汉语不是很好，只能简单听懂一点，在表达不清是只能用笔写，或是画图示意进行磋商。为了赶时间，他每天都要画大量的设计图，就这样完成了《瓮中捉鳖》的布景设计。

在影片的准备阶段，设备、道具、颜料等严重不足，最困难的是绘画颜料，只能自己制作。为此，持永只仁在妻子的帮助下，经过反复试验，试制出了可以在纸上使用的合格原料，但是用在赛璐璐上湿度又成为一个问题。雨天干燥的慢，颜色容易黑白分离，引起变色，必须在生产出阴晴使用的二种颜色。就在准备拍摄的时候，从训练班来的两个人突然被调到别的地方去了，只能从训练班再调来五个人，要求他们从头开始学习动画技术。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仅两年时间，这些人就能画动画和原画了，《瓮中捉鳖》也圆满完成拍摄。此时陈波儿非常高兴，并给持永只仁取了个中国名字——方明，意味着中国的美术片事业前途光明。

1950年2月，方明同特伟、勒夕、万超尘等人一起成立了上海电影制片厂美术组，他先后参与了《谢谢小花猫》、《小铁柱》、《小猫钓鱼》等新中国第一批动画片的创作。并担任美术片组总技师。1953年8月回国后，他把木偶动画片技术带到了日本，持永只仁加入了饭泽匡的木偶艺术制作公司。

1950年，妇人朝日杂志主编、剧作家的饭泽匡先生和设计师土方重巳、摄影师隅田雄二郎以及川本喜八郎组成了4人的人偶制作团体，成立了一个人偶制作公司，围绕人偶进行演剧和绘本的制作工作。持永只仁从中国回到日本后，饭泽匡邀请他加入自己的人偶制作团体。在持永先生的指导下，川本喜八郎学到了制作动画的基本知识和技能，制作了日本第一部木偶动画广告《苦先生的魔术师》。随后，持永创立了自己的公司——人偶电影制作所。1955年导演了日本第一部木偶片《瓜子姬和天之斜鬼》。1956年，持永只仁拍摄了《五只小猴子》，在温哥华影展中获得最高奖。1958年拍摄了《小黑和双胞胎弟弟》再度在温哥华影展中获奖，美国电影公司与其签订了拍摄130部木偶片的合同，为日本木偶动画打下良好的基础，并使日本木偶动画的地位达到了国际舞台，使得日本的木偶动画提升到了与捷克木偶动画齐名的高度。

因此，他不仅是中国早期木偶动画片的制作者，也是日本木偶动画片的创始人。现在在中国和日本从事木偶片制作的人才，都是他直接或者间接的学生，为日本木偶动画培养了优秀的木偶动画人才，其中川本喜八郎和冈本忠已成为当今世界上有影响的木偶艺术家。

1967年，为促进中日两国人民的友好和文化交流，持永只仁十分关心中国美术电影事业并来我国访问，并受到毛主席的亲切接见。1978年，在庆祝中日和平友好条约签订的时候，持永只仁以“东影归国访问团”团长的身份再次率团来我国访问，并为上海美术制片厂编导了木偶片《喵呜是谁叫的》。1979年3月2日，持永只仁再次来到了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见到了20多年前一起工作的老朋友，大家欢聚一堂，分外高兴。他深入摄制组和车间，就像当年在东影一样，及时发现问题并提出自己的看法，希望以己之力，继续能为中国的美术片事业尽自己的一份努力。

1985年第一届广岛国际动画节的时候，持永只仁作为该动画节的主席，带着一批来自中国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的动画家造访了川本喜八郎的家。见面时偶然提到了中岛敦在《名人传》中的一个故事《不射之射》，当时的翻译王智新刚好是中岛敦的忠实读者，于是他力劝大家把这个故事拍摄成动画。上海美影厂的副厂长王柏荣对此也很赞成这件事。两年以后，王柏荣力邀川本喜八郎参与并导演这部影片。

《不射之射》是作为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的动画影片制作的，由川本和中国的动画家跨越了语言和习惯上的障碍共同完成。这部作品在中国评价很高，获得了1988年上海国际动画电影节评委会特别奖、1989年第一届全国电视动画节目展播活动名誉奖等诸多奖项。

持永只仁是中国早期动画事业的奠基人之一。晚年，他根据自己一生从事动画事业的经历撰写了回忆录，持永只仁对中国早期动画片的发展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他的名字将永远载入中国美术电影史册